第774期青年名师小语周天辉年的

年的模样

周天辉

回忆幼时的年,眼前浮现的总是瑟缩的瘦弱女孩的身影,这就是儿时年的模样吧。

幼时的年如一位营养不良的姑娘,让人一眼望出这个家的贫困。

腊月初八家家户户腊八粥,年的气息便从这一天开始浓郁起来。满满的一铁锅,灶膛里架着豆荚噼里啪啦烧得火旺,深铁锅里粘稠的粥混着各种食材在翻滚,咕咕的气泡鼓得比透明弹珠还要大,此起彼伏地在锅里欢唱,我和妹妹缠绕在灶头,眼神却绕不开升腾的蒸汽,看母亲用大铜勺子在锅中搅合。这么一搅合,锅里的胡萝卜、山芋、红枣、蚕豆、花生、黄豆、油豆腐……便都跟着铜勺舞动起来,我们的眼睛便随着那升起的高高水雾上下起落,浓郁的香气穿透进每个细胞,弥漫在凄冷的空气中。这锅粥,每个人都要吃上几大碗,连续吃上几天才算过瘾。

儿时的腊八粥里是放不起排骨的,就如年三十的馄饨和小菜一样清淡。

我最爱吃的馄饨是韭菜鸡蛋馅的,大概是因为吃了一二十年韭菜鸡蛋馅的馄饨,肠胃接受不了肉馄饨了。年三十,家家户户裹馄饨,大把大把的韭菜择洗干净,铺排在好几个塑料篓子里晾干,切小段备用。打上五六七八个鸡蛋在大碗里,一双筷子飞快得搅动到分不清蛋白和蛋清,下油锅一顿翻炒,关火后倒入备用的韭菜,加上盐、味精,搅拌均匀,馄饨馅就成了。下锅煮开后,满厨房都飘散着韭菜的清香。大年三十的晚上和初一的中午、晚上都吃馄饨,所以得裹上满满一竹篾层层叠叠的馄饨才够。馄饨大家平时也不常吃,毕竟是要损耗鸡蛋的,谁家偶尔吃馄饨,哪怕是韭菜鸡蛋馅的,也会端上一碗给邻里尝尝。

儿时的年三十小菜,是简陋到不能再简陋了吧。从腌菜缸里拉起一颗咸菜,洗净切碎,加上事先泡发好的黄豆,一锅炒了,就是年小菜了。哪里比得上如今,母亲的年小菜里早没有了咸菜的身影,豆芽、芹菜、豆腐丝、黑木耳、白萝卜丝、胡萝卜丝、红枣、花生、蚕豆、黑芝麻……得有个十几样菜蔬,炒一大脸盆,每年年三十都要给我装上好多带回来。

物质的贫乏倒在其次,年留给我最深的印象还在内心的忧惧,年就如一位备受惊吓的姑娘。

像烙铁般烙在心里的是每个年三十的晚上,照例这一晚父母是在争吵中度过的。母亲是个极爱干净的人,年前好几天开始,从放碗盆的木柜子,到八仙桌、板凳、热水瓶……统统都要搬出屋子彻底清洁一遍。大门、房门、窗户、墙面、家具也都得一个不拉地擦拭一遍。到了年三十的晚上,就着年小菜吃过了馄饨,劳累了数天的母亲总是妄想着父亲能帮他拖个地。嗜酒的父亲就着那寒酸的年小菜和馄饨眯下小半斤白酒,一个多小时便过去了,碗筷往桌上一扔,照例是急着要去打麻将的。争吵便开始了,从家务琐事逐渐蔓延到整年的辛劳和不满中,酒后的父亲不知轻重、不分是非,倔强的母亲针锋相对、毫不示弱。我和妹妹瑟瑟缩缩躲在角落,屋外鞭炮轰天的响声震得窗框都在抖,那瞬间的火光映照在窗玻璃上也映照在我们忧伤恐惧的眼神里。鞭炮有多响,有多闹,我们内心的恐惧就有多深。最后的结果总是父亲摔门而出,带走了一腔的怒火,留下了红肿着眼的母亲和满肚子委屈的诉说。我和妹妹小心翼翼地从角落里钻出来,帮着挪凳、扫地,等母亲拖完地,差不多就到了睡觉的时间了。

大年初一出门拜年对我和妹妹来讲,也是心事重重的。

大年初一穿新衣,在我家是几年等一回的事,对于父母就更不可能了。街头摊边的棉袄,颜色鲜亮,价格便宜,我和妹妹每人一件,初买时就要大几号,以备来年、后年再穿。大年初一六点不到,我和妹妹便穿上已洗得不再新鲜、挺括的棉袄,到父母房里拜过年后,就守着后门时不时打开门张望。拮据的母亲为了省下过年买大糕的钱,交给我们的任务是早早地出去拜年,长辈们给的大糕就能在其他孩子来拜年时用上。我和妹妹唯恐辱命,从后门时刻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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